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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讲“写作学”

从我大学毕业、留校任教、讲授“写作学”至今,已有30余年了。数十年来,我对这门学问不离不弃,孜孜以求,愈发感到它的深邃与美妙。

写作学,在中国是一门既古老又年轻的科学。说它古老,是因为作为一种实践活动,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的上古时期,说它年轻,是因为作为一门真正的科学,直到20世纪80年代才被人们真正地认识。说起来有些可笑,作为人类的一项似乎无比重要的活动——写作,长期以来竟没有归于科学的领域。但是,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它看作是一门雕虫小技吧?

其实,在大学文学院的各门课程中,最难讲授的应是写作学。学生最怕的也是写作课。其原因在于:

其一,写作学是一门思维学科,它具有鲜明的创造性。写作是一种创造性的精神劳动,而不是一种重复性的简单劳动。工人的产品要求“千篇一律”,而文人的文章则要求“千差万别”。前者容易,后者不易。重复容易,创造不易。“天下文章一大抄”,那抄来的文章还能是你自己的文章吗?写出迥然不同于他人的文章,则是大不易。

其二,写作学是一门边缘学科,它具有广泛的综合性。目前,人们从美学、哲学、心理学、逻辑学、历史学、社会学、文艺学、创造学等众多的角度对写作进行多角度多侧面的研究,它还涉及文学领域和语言学领域。要学好写作学,要写好各类文章,必须涉足极为广阔的学科领域,打下极为宽厚的知识基础。而多数人所缺少的正在于此 。

其三,写作学是一门应用学科,它具有突出的实践性。语言课和文学史课基本上是知识课,教师讲授,学生学习 。由不知,到知之;由知之甚少,到知之甚多。知道了,也就掌握了。写作学则不然,了解了相对浅近的写作理论,却未必能写出好文章。如果把写作看做是一门技能,那么,任何技能都是学而易、精则难的。这比如下棋,各种棋子的走法,几分钟就能学会,而要想获得全国冠军,绝大多数人倾毕生精力却也不能达到。写作也是如此,写,还不容易吗?但要写好写精写绝,则极难。它与写作者的知识积累、生活积累、人格状态、精神状态、思想状态、创造灵感、写作技巧等等因素相联系,任何一方面未能达到上佳状态,都会影响到写作的成果。

写作学难讲,写作难学,这是事实。而我还必须讲,学生也必须学,因为这是一门重要基础课。于是,我和我的同事们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探索和改进。下面,拟从三个阶段概述写作课的讲授的历程。

一、照本宣科

起初,我们按照北京师范大学刘锡庆教授编写的《写作》教材讲授写作学。一个学年的两个学期,第一学期讲授诸如文章的主题、材料、结构、语言、表达方式等等所谓写作理论;第二学期讲授诗歌、散文、小说、剧本、论文、公文等等各种文体的写作。后来我们根据自身的教学实践,自己先后编写了几本写作学教材,不过还是沿袭这个路子。

这种讲法,不仅某种程度地重复了中学作文课的内容,而且理论与实践脱节,教学效果并不理想。再之,第二学期要讲10几种文体,都如蜻蜓点水一般,不能讲深讲透,学生也不能一一掌握。怎么能在中学作文课的基础上提高一步,深入一步,扩展一步,并适应大学生写作的实践,成了大学写作课探索和改进的关键。

二、探索改革

我和我的同事们经过认真思索和研讨,决定进行如下的改进:

其一,将写作理论部分由一个学期压缩至45周,因为实践证明,多讲写作理论并不能有效地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;将文体写作部分由一个学期延长至45周左右,避免每种文体写作浅尝辄止的讲法。

其二,将10几种文体写作的讲授压缩为较为重要的六七种,诸如诗歌、散文、小说、剧本、杂文、论文等,以图每种文体写作都能讲深讲透。

其三,每人根据自己的特长讲授自己最熟悉的文体。有的人讲散文,有的人讲小说,有的人讲剧本,而我,由于长期从事诗歌和杂文创作,就讲授诗歌写作和杂文写作。我的这两门课还在学院和全校开设了选修课,授课时间为一个学期。

实践证明,这种改进大大提高了写作课讲授水平,学生也受益匪浅。

三,单打独斗

随着情况的改变,写作学只有我一个人来讲授。我必须面对各种文体。我原先的信条是,自己没有从事过写作的文体就不讲。而现在的问题是,各种文体都要讲。

好在我的写作领域颇宽,诸如诗歌、散文、剧本、消息、通讯、报告文学、诗词、杂文、论文、歌曲等文体都发表过不少作品,其中的6种还曾先后获奖10余项。因此,讲授以上各种文体的写作,我并没有太大的困难。唯独没有写过小说。

为了讲授小说写作,我以60余岁的高龄,开始从事小说创作,并在2013年发表了我的第一篇小说《红砖的用途》。

其实,我原先的信条是不错的。为了讲写作而自己必须去写作。这样,才能讲出经验,讲出教训,讲出甘苦,讲出许多精彩的细节。自己没有写过的文体你去讲,毕竟有所隔膜。

我目前任教的商丘学院的教学理念是:人无我有,人有我优,人优我特。我认为这是一种先进的思想。对于我的写作课来说,“有”在何处?“优”在何处?“特”在何处?那就是我开设了“诗词写作”课,让学生按律写诗,依声填词,让中华民族的这一文学瑰宝代有传人。这在全国大概也是不多的,我希望能够推广开来。

我的写作学教案每学期都有修订,每次课都有更改。一个学年的“写作学”课,每个学期都安排几次利用多媒体设备来讲授。例如,讲到电影剧本,就安排放映一场相关的电影;讲到古典诗词,就安排放映一场相应的“百家讲坛”。学生 在轻松活泼的观赏中,就学到了相应的知识。

学无止境,艺无止境。只要我一天站在“写作学”的讲台上,我就要不断地学习,不断地写作,不断地改进,以提高我的讲授水平。哪一天我下了讲台,我还要不断地探讨,以利于我的后来者。